許多年過去,詩人沒當成,小說也沒寫過。
唸書時,沒有個人電腦,沒有網路;沒有夜店,沒有手機;甚至沒有有線電視。
除了敲桿打籃球,並沒有太多的娛樂;文字,成了我們這一代青春少年兄最大的陪伴。
年輕時讀詩,篤信詩才是文字裡的貴族;彷彿是把文字丟進蒸餾桶裡粹取精鍊過,高濃度豐富的意象和美感,一字一句,都讓人著迷。
那年代,余光中、鄭愁予的詩,誰不朗朗上口呢?
好不容易混上二專的第一年,拿到學校發行的校刊。
老實說,那實在是本不怎麼樣的校刊,很快的翻過一遍,只記得有兩首現代詩吸引我的注意。
到底寫的什麼內容,現在已經不復記憶了,但當下驚艷的感覺卻是記憶猶新的。
那時我好像還不知道和哪幾位同學提過,說這兩人的詩寫得真好。整本校刊就他倆的詩能看。
同學能說啥,當然只有點頭如搗蒜。
下學期,大概因為參加了科辯論會,而和隔壁乙班的副班長混熟了,有天她忽然說要介紹個班上女生給我認識。
雖然同樣是工業管理科,但是考上的又分為高商和高工畢業的兩類學生,學校把高工畢業的放在丙班;高商畢業的因為人數較多,分為甲乙兩班。
甲乙兩班都是陰盛陽衰,而敝丙班,則是陽盛到極點,沒女生。
因此,那次介紹簡直有如相親般慎重,約在某個餐廳,男女方各有同學數人與會。介紹完畢,眾人分成兩桌,她和我坐一桌,其他同學擠一桌在遠方充當觀察團。( 關於這部分,女主角深表懷疑,不過我倒是頗有印象,連餐廳的吧檯位置都還依稀記得 )
不是我要說,人生真的是無巧不成書。這個女生,不但是永仁國中低我一屆的學妹,而且校刊上那兩首不同筆名讓我驚艷的詩作,竟然都是她。
和這樣的才女認識,聊的當然都是文藝青年該聊的東西,每次約會時,簡直就像在開讀書會一樣,除了詩和散文就是散文和詩。(奇怪,我記憶的片段怎麼只剩下這部分?)
我記得那時候還曾經跟她說過,她應該去插大,讀中文。
短短交往幾個月,畢業後各分東西。失去了連繫。
只輾轉由同學那邊得知她插班進了東吳中文。
服役期間,買了本爾雅出的七十七年詩選,竟然就看見了她的詩收錄其中。
某一年的某個午後,在台北南京敦化路口的某個速食店落地窗外,我在那裏等候朋友,卻不經意的發現餐廳裡,約莫隔了七八張桌子外,似乎是她坐在那裡。
我們隔著窗玻璃幾度彼此凝視,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確認,但剛好朋友到了,於是離開。
又過了幾年,我不知道是第幾度到台北,在中山堂外,和她迎面遇見。相視而笑,兩人異口同聲問著,那是不是你?
那時候的她已經在廣告公司當文案,而我才剛退伍不久,茫茫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時間一年年咻咻咻的過去。
2010 年,我在臉書上搜尋到她,於是丟了信息過去:是妳嗎?
她回信:是妳嗎?我想,真的是我。
後記 : 在寫這段故事時,我先寄給她看過。
看完之後,她回了信,是這樣寫的
我們相識是這樣開場的啊 ?我怎麼不記得這麼一場市集似的相親大會呢還真像龍門客棧的場景呢而且那時的你 不是號稱楚留香嗎? 應該不用別人幫你介紹女友吧 ?我的記憶裡 記得去過你家 你買了我生平第一次吃到的 "北平烤鴨"你還請我去吃過小吃攤 我點了米粉湯 你說: 我這麼好養啊 那孔夫子為何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還記得你送我回家 我們一起慢慢走在巷弄裡 在昏黃的街燈下慢慢散步 聊天 還曾聊到台北的紅燈戶..............哈 我們的記憶還真需要互相拼拼湊湊 才能還原一點當時的情景那時的我們才 20 上下呢 青春小鳥真是一去不復返那些年啊 真是無限懷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