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24日 星期一

不成功的文藝青年人生

這天在馬桶上看著笑傲江湖時,忽然想起曾經我也偷偷立下志願,左手寫詩,右手寫小說。

許多年過去,詩人沒當成,小說也沒寫過。

唸書時,沒有個人電腦,沒有網路;沒有夜店,沒有手機;甚至沒有有線電視。
除了敲桿打籃球,並沒有太多的娛樂;文字,成了我們這一代青春少年兄最大的陪伴。

年輕時讀詩,篤信詩才是文字裡的貴族;彷彿是把文字丟進蒸餾桶裡粹取精鍊過,高濃度豐富的意象和美感,一字一句,都讓人著迷。

那年代,余光中、鄭愁予的詩,誰不朗朗上口呢?

好不容易混上二專的第一年,拿到學校發行的校刊。
老實說,那實在是本不怎麼樣的校刊,很快的翻過一遍,只記得有兩首現代詩吸引我的注意。
到底寫的什麼內容,現在已經不復記憶了,但當下驚艷的感覺卻是記憶猶新的。
那時我好像還不知道和哪幾位同學提過,說這兩人的詩寫得真好。整本校刊就他倆的詩能看。

同學能說啥,當然只有點頭如搗蒜。

下學期,大概因為參加了科辯論會,而和隔壁乙班的副班長混熟了,有天她忽然說要介紹個班上女生給我認識。



















雖然同樣是工業管理科,但是考上的又分為高商和高工畢業的兩類學生,學校把高工畢業的放在丙班;高商畢業的因為人數較多,分為甲乙兩班。
甲乙兩班都是陰盛陽衰,而敝丙班,則是陽盛到極點,沒女生。

因此,那次介紹簡直有如相親般慎重,約在某個餐廳,男女方各有同學數人與會。介紹完畢,眾人分成兩桌,她和我坐一桌,其他同學擠一桌在遠方充當觀察團。( 關於這部分,女主角深表懷疑,不過我倒是頗有印象,連餐廳的吧檯位置都還依稀記得 )

不是我要說,人生真的是無巧不成書。這個女生,不但是永仁國中低我一屆的學妹,而且校刊上那兩首不同筆名讓我驚艷的詩作,竟然都是她。

和這樣的才女認識,聊的當然都是文藝青年該聊的東西,每次約會時,簡直就像在開讀書會一樣,除了詩和散文就是散文和詩。(奇怪,我記憶的片段怎麼只剩下這部分?)

我記得那時候還曾經跟她說過,她應該去插大,讀中文。

短短交往幾個月,畢業後各分東西。失去了連繫。

只輾轉由同學那邊得知她插班進了東吳中文。

服役期間,買了本爾雅出的七十七年詩選,竟然就看見了她的詩收錄其中。

某一年的某個午後,在台北南京敦化路口的某個速食店落地窗外,我在那裏等候朋友,卻不經意的發現餐廳裡,約莫隔了七八張桌子外,似乎是她坐在那裡。

我們隔著窗玻璃幾度彼此凝視,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確認,但剛好朋友到了,於是離開。

又過了幾年,我不知道是第幾度到台北,在中山堂外,和她迎面遇見。相視而笑,兩人異口同聲問著,那是不是你?
那時候的她已經在廣告公司當文案,而我才剛退伍不久,茫茫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時間一年年咻咻咻的過去。

2010 年,我在臉書上搜尋到她,於是丟了信息過去:是妳嗎?

她回信:是妳嗎?我想,真的是我。






後記 : 在寫這段故事時,我先寄給她看過。
看完之後,她回了信,是這樣寫的
我們相識是這樣開場的啊 ?
我怎麼不記得這麼一場市集似的相親大會呢
還真像龍門客棧的場景呢
而且那時的你 不是號稱楚留香嗎? 應該不用別人幫你介紹女友吧 ?
我的記憶裡  記得去過你家  你買了我生平第一次吃到的 "北平烤鴨"
你還請我去吃過小吃攤  我點了米粉湯  你說: 我這麼好養啊  那孔夫子為何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
還記得你送我回家  我們一起慢慢走在巷弄裡  在昏黃的街燈下慢慢散步 聊天  還曾聊到台北的紅燈戶..............
哈  我們的記憶還真需要互相拼拼湊湊  才能還原一點當時的情景
那時的我們才 20 上下呢  青春小鳥真是一去不復返
那些年啊 真是無限懷念 ....

2011年10月20日 星期四

1990大陸探親之夜奔敵營

這兩天和一個在杭州唸書的網友閒聊,腦袋忽然浮起起第一次赴大陸時的情景。

那是在 1990 年,政府開放大陸探親後的第三年,我才剛退伍幾個月。

老爸問我想不想和他一起去老家看看?終於有了出國的機會,豈有不好的道理,於是趕著辦了護照台胞證,就和老爸出發去。

理論上中國大陸還是中華民國的主權範圍內,因此,我的第一次出國就是回國。

這趟探親行程得這樣走:從桃園機場飛香港過境轉機飛上海。上海待一晚,隔天一早火車到杭州。到了杭州還得再搖晃五、六小時的車程到離金華不遠的武義。

在那年頭,出國觀光還並不算是很普遍的休閒活動,大陸剛剛改革開放,非常歡迎帶著大筆外匯的探親台胞。而香港還是英國殖民地,基於某種怪異的英屬地意識,對過境的台灣旅客並不友善。

照著計畫來到上海。走出空橋時,我看見兩個人民解放軍站在空橋出口。

共 匪 啊..... 我頭皮發炸的想著。






















服役四年,軍中所有的訓練,就是為了要和我眼前看見的假想敵作戰。所有的政治作戰,精神教育,從小到大接受的反攻大陸消滅共匪的意識型態,都在親眼看見解放軍的一瞬在腦海爆開。
在兩三個月前,我還是個專職軍中政治作戰的中尉輔導長。
這絕對不會是現在高高興興到大陸旅遊經商往返兩岸的人能體會的矛盾感受。
走過共匪身邊,進入匪區。台胞證蓋了章。通關。檢查行李。一直到走出機場,這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才消失。

按照既定行程,我們在隔天傍晚抵達浙江省武義縣草馬湖村。

回到老家走訪眾親戚,每拜訪一戶,絕無例外的必定送上一碗糖水加白煮蛋做為點心。少則二個蛋,多則四個蛋,就這樣吃了一大堆他們熱情招待的糖水白煮蛋。
那陣子真是聞蛋色變。
老爸說,以前老家並沒有這種請吃糖水蛋的習俗,現在會有這種習慣,可能是因為在文化大革命之後,多數人一窮二白,物資匱乏,能夠吃個蛋補充點營養,已經不容易,加上甜甜的糖水,那就算是奢華的幸福了。

到老家的頭一晚,親戚們設宴款待,滿桌大魚大肉,吃的不亦樂乎,正當酒酣耳熱肚皮發脹,滿桌佳餚僅剩殘羹剩菜之際,滿滿一大碗公的白飯送到我面前。
抬頭一看,不只我,老老少少每個人都捧著一大碗公米飯就著剩菜大口扒飯,彷彿這一餐才剛要開始吃。
那一瞬間讓我明白酒足飯飽這四個字的真義。
實在是太猛了,這簡直是日本大食王比賽現場啊....

奢華幸福了一星期之後,我打算到處走走,降點膽固醇。老爸不放心,派了個親戚姊夫帶上糧票,陪我一起出門,方便照應。
在某個早春的一大早,姊夫領著我走了一小時的路到縣城,吃頓合台幣不到七塊錢的早餐,然後買票搭上往金華的公車。

這是個神奇的公車站,不管賣出多少張票,每個人都劃有座位。車一來,大家逃難似的往車上擠,姊夫老馬識途帶著我衝鋒陷陣擠上車,看準空位就坐定。我看著票上的座次,很納悶,這並不是劃好的位子。姊夫老神在在的說,都是這樣的,大家都有位子。我望著站著坐著擠得爆滿用武義話吵成一團的人,決定閉嘴。

到達金華火車站,姊夫看著巨大的火車時刻表,一臉茫然。
原來他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金華,從沒搭過火車。

於是換我帶著他買了車票,逃難似的擠上車,在火車門邊席地而坐,一路到杭州。
到杭州待了幾天,逛西湖、走白堤、遊靈隱寺,然後靠著台胞證買到軟臥搭夜車上南京。
南京逛了中山陵、秦淮河........ 接著到蘇州。

到蘇州時已經是晚上,就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家賓館要投宿。結果賓館的服務員同志板著臉說,因為我們拿不出親戚證明,所以不給住。

親 戚 證 明 .............. 我輸了。

旅社外,帶我們過去的三輪車伕還等在那兒,一看我們出來,馬上就了解了狀況。沒問題,我帶你們找地方住去。看樣子,我肯定不是踢到鐵板的第一人,當下倍感安慰。
結果師傅三輪車一踩,帶著我們直奔人民解放軍的軍營去了。
沒錯,就是某個人民解放軍的基地,營門口還站著拿 AK47 的衛兵。

夜奔敵營啊這是。弄得我一顆心七上八下..... 反攻大陸也不用趁現在啊.....

踩三輪車的師傅要我們甭擔心,沒問題的。他一臉堅定。
還真是沒問題,他把我們載到了營區裡的一個招待所。住進一個有大客廳大房間的大房子,門外頭掛了個木牌:人民解放軍 XX 軍區將官招待所

中國大陸,我去過。人民解放軍將官招待所,我住過。

2011年10月15日 星期六

新聞人生之教育部有日本人































關於新聞界的笑話很多,除了林洋港是桃園人讓我親身經歷過之外,還有一個經典,是天下雜誌某記者的親身經歷。

有個跑教育的記者在教育部拿到新聞稿,皺著眉頭問:為什麼教育部會有日本人?
語出大驚四座。大家紛紛問,那來的日本人?
記者搖了搖手上的新聞稿:這上面寫的啊..... 叫做.... 長毛高文。
長毛高文?這名字還真像是日本人沒錯。

可是好像哪裡怪怪的....

大家紛紛低頭看手上的新聞稿。



上面是這樣寫的:『教育部長毛高文』


笑話說完,來點心酸故事。

有回選舉 (又是選舉,台灣的選舉真是多),當時台南市長的小舅子還是誰出馬競選,結果落敗。我和同事跑去他的競選總部,想訪問當事人。
當事人沒瞧見,倒是看見市長紅著臉在那裡喝茶。

頗有醉意的市長大人顯然把敗選責任認定是媒體未盡報導之責,情緒極為不爽,開口就是趕羚羊問候,並且以選舉為題好好的把我們教訓了一頓。最後口出威脅,別以為記者就沒事,在外走跳要小心點,這年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雖然我向來對這位堅持把延平街消滅的市長沒啥好感,不過對於他以流氓姿態出言威脅還是非常驚訝。但好漢不吃眼前虧,先閃為妙。

那個年代,黑金橫流。

一清專案雖然把不少大哥請到綠島,但真正的角頭大老沒人動得了。
台南市就有這麼位大哥大大,地位之崇高可由兩件事情略知一二。

首先是選舉時,幾乎所有候選人參選前都要登門拜訪。
於是每逢選舉,大老老大家門庭若市。
名義上是拜訪地方耆老禮貌請益,但說白了就是要先跟角頭老大打聲招呼。

有次台南鹿耳門廟不知道辦什麼活動,市長和一堆民代早早到了,大夥兒聊天喝茶好不快樂,但典禮就是遲遲不開始。
我很納悶,還有大官要來嗎?

等候的不是別人,就是這位台南市角頭大老。他不到,連市長都得乖乖等。

當時如果認真統計全台灣的議會民代,有黑道相關背景的大概會占掉一半名額吧?

老是看見這種社會幕後的黑暗,對成長真是有很大的障礙啊....

怪不得我那時瘦的要命,總是胖不起來。

2011年10月14日 星期五

新聞人生之把錢退回去

跑新聞常會面對很多誘惑。
有些誘惑是無聲無息的,像是權力。

因為代表著媒體,所以被採訪對象或是單位往往都會對記者特別禮遇,甚至屈意奉承、卑躬屈膝;或者給與特殊待遇,方便後門。

這其實算是某種共生型態,原也無可厚非;但是身處這樣的環境中,新聞人還能拿捏得當,警惕自己,不因為有這樣的權力而濫用或者產生大頭症的,很少。

有些是金錢、餽贈。

咱們台灣人是很講究禮數的,記者這麼辛苦來採訪,當然要準備點小禮物啦,於是從原子筆到現金,都可能是記者會收到的『禮物』。

我在跑新聞的第一年,遇到國代立委選舉,各候選人紛紛舉行記者會。其中一位金牛級人物,手筆之豪邁,令人佩服。擺下豪宴不說,平面媒體、無線電視台記者一人一萬,有線地方台記者一人六千。

現金。

第一次拿到這種禮物,不騙你,手都會抖。你知道不該拿,可是不知道該怎麼不拿。於是只好拿了。
收了心中有愧,但你要怎麼在當下那一片和樂融融賓主盡歡的氣氛下,把錢給退回去?
誰知道金牛的背後還有沒有黑牛?爾後還想不想在那個不大的新聞圈中混下去啊?

面對這種餽贈,每個人的心態不同,有些人會覺得,他敢給,我就敢拿,但心中自有一把尺,下筆未必就會手軟。
有些人當然就會受影響,報導時好話說盡、避重就輕。

多年後蘋果日報來到台灣,雖然我對於蘋果的聳動腥煽頗不以為然,但他們嚴格規定記者收受禮物的標準卻讓我十分佩服。媒體本該如此。

而在當年那個講究禮數,送錢收禮都溫馨融洽如一家人的年代裡,到底有沒有人敢不收紅包的?

有,我至少知道一位。

她是我的文字搭擋。
我們一起跑教育文化線。
有次去參加個高中聯招記者會,主辦學校把該發佈的事項說完後,每個記者都還收到一份小禮物。原本以為應該只是個筆記本之類的東西,打開卻赫然看見一個紅包,印象中大概是 2000 塊錢。

真是有點傻眼,怎麼聯招會也送起紅包來了?要先打預防針嗎?

記者紛紛帶著禮物離開,我的搭擋走過來,小聲的問我。
我們把錢退回去好不好?
抬頭看著她,我很驚訝。
這真是需要勇氣的。
把紅包送還,她很誠懇的跟主辦人員解釋之後,我們離開。

她叫做嚴若男,政大新聞系畢業,當年還只是個 23 歲的小女生。
但是,卻是我眼中的英雄。

















這個勇敢的小女生後來到美國唸書,拿了零售管理的博士,在 Colorado State University 教書。


我不是英雄,但我有幸曾與英雄並肩作戰。

2011年10月12日 星期三

新聞人生之洋港伯是哪裡人

雖然莫名其妙進了新聞這一行,不過既然要扛起攝影機跑新聞,總得要做點功課,了解一下自己到底在幹嘛、能幹嘛、以及不該幹嘛。
畢竟媒體是公器,成為公器的一部分,該負的社會責任是跑不掉的。




















在還沒有網際網路的年代,一切知識都得上書局翻書。
影像是怎麼回事,我知道。新聞是怎麼回事,翻翻書,看看報紙,大概也可以學個幾成。
但要怎麼用影像來陳述新聞,並且在配上旁白、經過剪輯之後還能做到忠實客觀與公正?

找不到這類的書,只能自己摸索。

在新聞現場拍攝畫面的同時,我其實也在學習。
要用鏡頭去敘述故事,並不難,用全景架構現場,用中景描述事件,用近景傳遞細節,注意對話線,掌握好鏡頭邏輯,有條理的敘事,這的確不難。

難的是觀點。
如何兼顧事實與構圖,如何不在畫面中加入自己的主觀看法?
在每個圖框裡該放進哪些東西,該捨去哪些影像?
鏡頭該運動嗎?該不該 Zoom?該不該 Pan?鏡頭視角合宜嗎?
整體的影像該如何架構?
有正反兩方時,畫面如何平衡?
我怎麼知道自己的觀點是客觀而公正的?

這很難。

因為鏡頭就是觀點。
而且就是攝影者自己的觀點。
攝影記者只能試著儘量讓自己的觀點貼近客觀,但絕對做不到百分之百客觀。
當觀景窗框選住某個全景、中景,特寫時,觀眾就只能看見被選擇過的畫面,看不見全貌。

新聞觀點在拍攝的那瞬間就已經決定。

那還有甚麼可以依循的呢?剩下的只有新聞良知了。

不過這種嚴肅的大問題就留給專家學者吧。

有一年林洋港出馬選總統,其中一個行程是參加台南洪門開香堂的活動。
主辦單位發了新聞稿,我開車帶著文字記者到活動現場。
在車上,還是小女生的新手文字記者拿出新聞稿,讀著。
大意是說,這是他們洪門首度對外開放開香堂儀式,歡迎洋港伯蒞臨指導。
文字寫得頗文言文,有段文字大概類似是這樣寫的:..... 新貴人義結桃園,敬邀洋港先生....

這時候文字記者問了:義結桃園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她在隨堂測驗,想考驗我的國文程度,但因為正繞過一台車,要轉彎,所以慢了一點回答。
就在這時候,她又說話了。
我知道了,林洋港是桃園人。

林洋港是桃園人。
林洋港是桃園人。
林洋港是桃園人。



2011年10月11日 星期二

新聞人生

每天在剪接崗位上對著清涼美女努力練功,還得避免流太多鼻血,加上連續幾個月的大夜班,著實讓身體吃不消。正在考慮是不是該換個門派時,接到通知。

我媽出了大車禍。

急急忙忙趕回台南,在加護病房前立刻收到一張病危通知單。
腦震盪,肋骨斷了三根,脾臟肝臟破裂,內出血。

不知道她會在醫院住多久,於是索性把工作辭了,專心照顧她。

看來換門派是天意了。

本以為還是會到台北找工作,沒想到有天隨手在醫院地上撿起一份報紙,一打開就是家有線電視台徵攝影記者的工作機會。

原來台南也是有工作機會的。

於是興沖沖的就跑去應徵。
這家社區共同天線起家的大聯盟有線電視台,使用的還是 VHS 的業務等級攝影機,設備很簡陋,說是新聞部,僅小貓兩三隻。
應徵的人倒是不少。
前幾個應徵的人都還得試拍一段影片,操作一下機器什麼的,頗為慎重。
輪到我的時候,也不知怎的就和面試的副理閒聊起來,他看起來倒是比我還緊張的多。
副理問我在台北用啥機器,我大致把之前操作過的機種型號列舉出來,老實的告訴他,這種低階的 VHS 機種還真是沒用過。不過這類器材應該原理相同,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困難。
大約是聽到器材的等級比較高,閒聊完畢,既沒試拍也沒操作,就結束了應徵面談。

隔天接到電話,通知上班。
我就這麼糊里糊塗的踏入新聞工作,扛起攝影機。

想起來,能夠順利無痛銜接實務工作,真是要感謝廣電基金攝剪班的紮實訓練。

待了一年左右,另一家有線電視台挖角。
我跑到這家銳意革新的有線台參觀,他們剛砸下大筆經費,建置好以 Panasonic M II 為架構的系統,包含攝影棚、副控室、完整的攝剪器材。不僅如此,公司還配有汽車,雷諾的 twingo。

當時專業攝錄影有兩大系統,一是 SONY 以家用 Betamax 為基礎,發展出的 BetaCam SP 系統,另一種是 Panasonic 以 VHS 為基礎,所發展出的 MII 系統。




















在家用市場上,VHS 打敗了 Beta,那時幾乎家家戶戶都會有台 VHS 錄放影機。但在專業領域上,SONY 的 BetaCam SP 則讓 Panasonic 的 MII 完全無招架之力,台灣各大型電視台幾乎全數採用 SONY,這家有線電視台是我所知道唯一採用 Panasonic 的地方台。

雖然不是主流器材,但 新的攝剪器材加上新車,這誘惑真真真..... 真是太了。想不跳槽都不行啊.....
好吧,我實在是太虛榮了....

在這家位於台南縣歸仁的電視台,我和一位文字搭擋主跑溪北線,曾文溪以北的意思。
每天得開著車子遠赴新營的台南縣政府。那陣子,幾乎跑遍了台南縣各個鄉鎮。從山區的東山白河到海濱的七股北門,從縣政會議到鄉下廟宇的做醮,都在管轄範圍裡。每天扛著重達 12 公斤的攝影機到處跑 (幹... 那真是我扛過最重的攝影機了),拍完乳牛拍毛豬,竟然樂此不疲,快樂的很。

約莫又過了一年,我再度跳槽,這回跳到當時台南市規模最大的龍影有線電視。

面談時,主管告訴我,新進人員會有三個月的試用期,這三個月的試用期薪資將以八折計算。
試用期我同意,公司試用員工好像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薪資打八折就讓我很不爽了,我很誠懇的告訴主管,我不是要從頭學起沒經驗的新人,我給公司的是百分之百的工作實力和態度,不是百分之八十。我不認為薪資應該被打八折。

後來順利的進入這家公司,薪資不打折。

而我的確也以不打折的工作態度,為公司拿下第一座有線電視台優良節目專題報導類獎項。

2011年10月8日 星期六

剪接人生

結束廣電攝剪班半年的課程,正逢政府開放有線電視台設立,大地一片欣欣向榮。各家有線電視台如春筍般冒出頭來。

打著攝剪班熱騰騰剛出爐的招牌,我順利應徵上一家傳播公司的剪接師。

說是剪接師,其實比較像個剪接助理,校長兼撞鐘,凡事都得做。
小公司設備不足,所有器材都得發揮最大效益,所以沒事就得把剪接機剪接盤搬來搬去。
每搬一次就要重接線一次,於是乎對剪怎麼接線,配合剪接盤怎麼接線,加上效果機又得怎麼接線,同步訊號該怎麼同步.... 這些比較屬於工程部份的項目,都在這段時間給磨會了。



















最常剪的節目,是深夜時段令人臉紅心跳的清涼美女秀。

這種營養價值不甚高的節目,談不上需要甚麼了不起的剪接技巧,但是倒是不失為可以練練基本功,作為當廚師之前的清潔洗菜削皮工作。

要練絕世神功也得先紮好馬步對不對?況且有美女陪著紮馬步其實也還不壞。


公司也不知到哪裡找來一堆美女,或棚內或外景,穿著三點式泳衣,擺出各種撩人姿態。搭上聳聳的情調音樂,就是一集適合深夜搭著啤酒觀賞的清涼成人節目。

而且尺度一集比一集寬鬆。

一開始的清涼泳裝,若是外景風光明媚,美女配風景,倒也還賞心悅目,勉強還可以列為普遍級。
但隨著美女的姿態越來越撩人,湖光山色越來越不明媚,普遍級黯然退散,保護級昂首登場。
最後,深夜觀眾的呼聲越來越高,保護級終究也褪了顏色,默默下台。

限制級登堂入室。

開始寬衣解帶的美女,每每令我這還在練功的剪接師好生為難,鼻血狂流之際還得掌握尺度,隨時注意在重要時刻剪掉重要景點。

當時的觀眾一定很痛恨剪接師吧?

在寬衣解帶的一系列美女中,有位美女讓人印象深刻。清純的外表,姣好的容貌,大膽而不扭捏的肢體語言,鏡頭下十分性感撩人。在剪接時,拍這系列節目的導演甚至還帶了幾個製作人或是經紀人來品頭論足、讚嘆不已。

珍珠終究掩藏不了光芒。這位美女最後登上大螢幕,成了大明星。

唉..... 當初怎沒想到留下那些畫面呢?

我不是帥哥,但我有幸曾與美女........... 並肩作戰。

2011年10月7日 星期五

料理人生又一篇

有一年,父親車禍撞斷了腿。

因為氣喘,那幾年老爸獨自住在后里老家靜養,卻在下公車要看醫生時,被輛搶道的機車撞了。結果氣喘沒看成,倒是上骨科打上石膏。

那時我剛辭了上一份工作,正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猶豫著下個工作方向。
這下子當然就不用猶豫了,照顧老爸先。

行李收了搭上火車就到后里老家去 (我的行李好像始終在備戰狀態啊...)。

沒想到那段照顧父親的日子竟讓我的廚藝有了發揮的機會。

是說每天煮三餐,想不發揮都很難。

早餐往往比較簡單,稀飯,煎個荷包蛋,醬瓜花生,配上買來的包子饅頭就輕鬆打發。偶爾做個蛋捲,裡頭隨性加些起司豆芽馬鈴薯,老爸也能吃的很開心。

中晚餐基本的青菜和肉是一定有的,要讓骨頭早些癒合,含鈣豐富的大骨也少不了。
剛開始上市場買菜,肉就是牛雞豬。青菜往往就會買些高麗菜,青江菜,花菜之類熟悉常吃的菜。
一個禮拜過去,很快的就連自己都受不了每天類似的菜色。不是炒高麗菜就是炒青江菜。這跟每天吃便當有啥不同啊?便當的菜色還豐富的多。

我決定換個方式買菜。

在市場看著一把把的青菜,不同的肉類,各種配料,我會停下來,聞聞味道,開始在大腦想像不同食材味道與味道的組合,想像顏色與顏色的組合,想像菜在鍋裡翻炒的畫面和最後裝盤的成果。
然後根據自己的想像,決定要買的菜色。

我不再去管食譜,只管照著自己大腦中對於食材的想像來做菜。

老爸常做的薑絲醋溜馬鈴薯,我把薑絲換成大蒜,加上牛奶,配上紅蘿蔔絲,紅黃彩色甜椒,灑點帕西里香菜。好看又好吃。

傳統的紅燒牛肉,得用上八角花椒薑酒醬油燉煮。我試著先把牛肉用橄欖油加蒜片煎過,加點白葡萄酒,用洋蔥番茄燉煮,加上香濃起司,變成自己想像中的法式口味。

金針菇切碎了,加點香菇,青豆,草菇,絞肉,加上豆腐,清豆漿,做成豆腐羹。

有回老爸說想吃酸江肉末,我到市場買了新鮮江豆,加上絞肉,豆辦,晚上炒了一盤。

吃的時候爸爸忽然問起,沒見到你醃江豆啊?什麼時候醃的?
我大吃一驚,嗄? 江豆還要醃?江豆還要醃? 江豆還要醃?........
老爸更驚訝,不醃怎麼會酸?不醃怎麼會酸?不醃怎麼會酸?.........
我說,加醋不就酸了?

原來正統的酸江肉末,得把江豆先醃過,讓江豆變酸,再加上肉末蔥薑豆瓣快炒。


而這加了醋的偽酸江肉末居然還騙過老爸,這也算是我廚藝的一個小小里程碑啊。




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

Steve Jobs

Steve Jobs 死了,而我覺得很悲傷。

蘋果的首頁放著一張賈伯斯的黑白照片,簡單的兩行字。




















為什麼悲傷呢?我不能理解,我甚至沒有真正認識過他,對他所知不多。

我知道他是蘋果的創辦人,知道他曾被自己創立的蘋果開除過。
知道他在十年前重掌蘋果,他的創意改變了世界。
知道他得了胰臟癌。

陰霾的早晨,我慢慢的走到 7/11 買咖啡。思考著。

我不是蘋果迷,會買蘋果電腦,是因為有工作上的需求。
欣賞蘋果的設計,那的確是充滿美感而貼近人性的。
我期待蘋果的產品,因為總是有著讓人讚嘆的創意和驚喜出現。

而這一切都和賈伯斯劃上等號。

如果蘋果沒有了賈伯斯,這世界會和現在一樣嗎?

死去的不只是賈伯斯,而且是這世界曾經擁有過的一份美好、一份信念。

因此,我悲傷。


你得找出你的最愛,工作上是如此,人生伴侶也是如此。
當時我沒發現,但現在看來,被蘋果電腦開除,是我所經歷過最好的事情。
有時候,人生會用磚頭打你的頭。不要喪失信心。
And the only way to do great work is to love what you do.
你無法預先把點點滴滴串連起來;只有在未來回顧時,你才會明白那些點點滴滴是如何串在一起的。
you can’t connect the dots look-ing forward;you can only connect them looking backwards
所以你得相信,眼前你經歷的種種,將來多少會連結在一起。
在過去 33 年裏,我每天早上都會照鏡自問:「如果今天是此生最後一天,我今天要做些甚麼?」
你們的時間有限,所以不要浪費時間活在別人的生活裏。
不要被教條局限,盲從教條就是活在別人思考的結果裏。
不要讓別人的意見淹沒了你內在的聲音。
最重要的,是擁有追隨自己內心與直覺的勇氣,你的內心與直覺多少已經知道你真正想成為甚麼樣的人,其他事物都是次要的。
如果可以當海盜,為什麼要加入海軍?


求知若飢,虛心若愚。(Stay Hungry , Stay Foolish.)


Steve Jobs  1955-2011

那年,我們一起唱民歌

高一那年暑假,我努力打工,用 600 塊買進了人生第一把吉他。

窮苦人家子弟,找不起老師,只得看電視、翻書、自行土法煉鋼,早晚苦練。幸好基因裡還有那麼點音樂細胞,總算小有所成,沒太對不起那把吉他。

高二時,同校的國中同學譚小民見我整日緊抱著吉他不唸書,頗感無奈,只好介紹了他同班同學老是愛抓著人唱歌的黃小銘讓我認識。言外之意,兩位怪咖可湊成一對搭擋。
沒想到竟也成就了一段現代版伯牙遇見鍾子期的美事。

喜獲知音,心中大樂,幾個同學彈琴唱歌之餘,不免相互討論,獨樂樂不若眾樂樂,何妨趁著學校開放登記社團之時,來廣招同好?加以想到辦社團可以請公假、翹課、福利多多,公私兩便,遂一同起草立綱,創立了民歌社。
高三上,社團正式成立,由黃小銘擔任社長,我擔任總幹事,從此共赴國難,在當年民歌風起雲湧之際加入起義行列。

成立社團簡單,但要辦下去可不容易,當年我們沒有聘請指導老師 (也不知道上哪找老師),幾個人憑著熱情和自學而來的音樂知識,就這麼帶著學弟妹們,教彈唱,教和弦,甚至編曲寫和聲。現在想想,那時膽子也真夠大的。

在民歌風潮襲捲的當時,台南某餐廳舉辦民歌比賽,我與黃小銘組成二重唱,報名參加,倉促成軍,竟也得了名次,並得以獲聘留在該餐廳繼續演唱,從此開啟了我的民歌手生涯。






















辦了社團,總得拿出點成績。
高三那年,我們辦了台南高工有史以來第一次的民歌演唱會。

原本單純的民歌演唱會,社團同學們高高興興的準備、練唱,甚至還印了海報宣傳單,卻因為演唱會中的一首歌,李雙澤寫的美麗島,而面臨取消整個演唱會。
最後被迫拿掉這首歌,重印宣傳海報,演唱會才得以順利舉行。





















高職畢業,黃小銘因在校成績優異,保送淡江大學。我迷迷糊糊混了年高四,隔年才考上二專。選了離家近的南台工專就讀。子期跑了,伯牙只好自彈自唱,二重唱從此絕響。
也沒想到這一唱,竟然也就唱了許多年。























30 年後,圖左的黃小銘成了建築大師,圖右的譚小民高就工研院,兩人成就斐然。
唯獨中間的我,沒啥雄心壯志,當個小導演,並且正在這裡寫往事。

2011年10月5日 星期三

料理人生

據說這年頭會燒菜的男人比女人還多。

很不幸我也是其中一位。

小時候,每逢年節假期,當軍人的父親,總會邀請幾位沒有家眷的袍澤弟兄來家裡吃飯。那時候住在后里眷村,房子挺小,但有片大院子,養雞養鴨之外還有幾畦菜圃,種了不少蔬菜。
於是乎大人在客廳裡高聲談笑,我們幾個蘿蔔頭就領著狗,負責追趕雞鴨、摘菜取蔥,送到廚房給媽媽宰殺烹煮。

母親一個人要應付一堆人的飯菜,當然忙不過來,這時老爸就會御駕親征,接下主廚重責。
說來,父親的廚藝其實要比母親高明的多。那些需要刀工做法繁複的菜色,如螞蟻上樹、八寶飯、苦瓜鑲肉、麻婆豆腐、白玉牛柳..... 一律都是由老爸負責。
我媽擅長的則是白斬雞,白切肉,蚵仔煎,牛蒡煎,或是有什麼煮什麼的隨興家常菜。
長期耳濡目染之下,當然也就遠不了庖廚。

大概是高二時,有回爸媽不在,冰箱裡留了些前一餐沒吃完的菜,和一條還沒去鱗的魚。
大人不在家,我這老大當然得負起餵養弟妹的責任。
洗米煮飯熱菜都不是問題,比較麻煩的是那條魚。
這魚鱗得怎麼刮,以前倒是沒注意過,食譜可也沒教人怎麼刮魚鱗。
有點傷腦筋。
想到有三個唸家專的女同學就住在不遠,於是踩個腳踏車就跑去打聽。

結果得到三個答案。

一個說她媽都不刮鱗的,炸起來一起吃,味道挺讚。
一位很驚訝,蝦密!原來魚是有鱗片的。
另一個女生很慎重的建議,要不要用削皮刀試試?

真可怕,現在的女人是怎麼回事?都搶著當君子?

回得家裡,我決定採用暴力手段,先試著用菜刀背,然後改用大湯匙逆向猛刮,奮力博鬥了半小時,噴得滿臉鱗片,才終於把難纏的魚鱗搞定。然後開始研究,這條魚該怎麼處理,才會既容易又好吃?
煎魚沒把握,熱油四濺不說,還肯定被我煎的體無完膚不成魚形,這臉可丟不起。
紅燒?印象中好像還是得先煎過,不考慮。
只剩清蒸了。這似乎簡單的多。
灑上米酒加點蔥薑去腥,魚放蒸鍋裡,蒸熟便是。
參考食譜,另外用蔥薑蒜爆香,加上米酒醬油醋沙糖,做成醬料。
魚上桌時,醬料一淋,香氣四溢,大功告成,既好吃又好看。


母親剛好在魚上桌時回到家,看到桌上有菜有魚,登時龍心大悅。待品嘗一塊,更是讚不絕口,驚訝兒子什麼時候偷偷學會了料理?

從此以後,老媽三不五時就把我叫進廚房,問問這魚怎麼煮、那肉怎麼燒?偶爾也就更裡所當然的丟幾個菜讓兒子好好表現,儼然我已經正式升格成為家中大廚。我只好也被逼著偷翻食譜,另外加點想像,假裝天分甚高以博取二老歡心。

這條魚真是害人不淺。

2011年10月4日 星期二

人生如戲

那年辭了工作,跑去報名廣電基金攝影剪輯班第七期,正慶幸自己趕上報名、從此一帆風順前途光明之際,接到通知。由於報名人數過多,為了確保上課品質與學員權益,因此廣電基金必須安排一次口試,篩選上課學員。

面試的主考官是莊靈和張照堂兩位老師。

我忐忑不安的坐在他們面前,像個等待假釋的囚犯,心裡嘀咕著,有沒有搞錯啊,場面一定要這麼嚇人嗎?非得要兩位大師來面試?

開門見山第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報名攝剪班?我大概無非回答了些有興趣之類的答案。
接著他們問,如果不能去上課,有什麼打算?這話讓我有點冒火,心中的 OS 非常之圈差 (是怎樣,名額是都内定了嗎?)。
我忍住一泡火,冷靜的說,如果不能到廣電上課,那我就會報名其他機構所開設的相關課程。總之 一、定、非、要、上到課不可。

大概是那句堅決非要上課的話讓兩位大師蓋下了同意章。(這證明了大師果然是有眼光滴,也證明我實在是太小人之心了)

開始上課的第一天,同學們輪流自我介紹,這才發現,就像兩位老師說的一樣,所有的人不是在電視台、就是在傳播相關領域工作,再不至少也是相關科系畢業。

人家是在職進修,我是從頭學起。

這個得來不易的上課資格讓我非常珍惜。

知道自己的條件比別人差上一大截,讓我戰戰兢兢,每回上課都搶坐在前幾排,專心聽講,認真筆記,生怕遺漏了些甚麼。聽不懂又不好意思問的,就趁白天時泡在書局翻書,趕緊追上同學們的起跑線。

這輩子除了看小說,還真是沒那麼認真的唸書過。

沒了收入,房租還是得付,於是偶爾就跑去廣告公司當個臨時助理,在片場打打雜,或是兼個臨演,賺點生活費。

那年,司迪麥廣告剛剛出現。開喜婆婆當紅。還在讀國中音樂班的范曉萱在李亞明的 MV 中首度露臉,而這支 MV 的白背景的部份是我油漆的。

當臨演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當臨演,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等待,有時一等就是一整天,根本不知道甚麼時候會上場,什麼時候可以收工。但好處是可以混個便當吃。

有次在梁修身導的九點檔連續劇中當個警察,還有兩句台詞,講完台詞因為太緊張,寫完筆錄的筆怎麼也插不進胸口的口袋,結果還被梁導演臭罵一頓:那個誰誰誰,你那筆啊在那裡插個什麼東西啊,笨到連插個筆都不會啊.......

是說也不是大家都有機會被大導演罵的。對吧?

當時中視的武俠奇幻大戲浴火鳳凰,需要大量臨演扮演骷髏兵,我也常穿著連頭都包起來的骷髏裝,拿著三叉戟在棚裡跟一堆骷髏跑來跑去。
有回男主角遲到,正穿著骷髏裝在旁邊乾等的我,還臨危受命,換上戲服戴上頭套,當個拉背替身,跟戈偉如對過戲。

說來,我也曾替咱們台灣的連續劇出了點苦勞啊....

2011年10月2日 星期日

牛排人生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夜金x豹花費太兇,沒多久老闆就把文具工廠收掉了。

終於不用天天呼吸彩色粉塵,倒也不是件壞事。

回到台南,剛好有家牛排館正在找儲備幹部,我興高采烈的送上履歷,期待著天天吃牛排的日子。

應徵面談的是牛排館的顧問,無巧不成書的正是我同校學長,這位顧問學長對於本科系畢業的學弟有著驚人的信心,兩人相談甚歡,而學長又畫下了一塊前途璀璨的大餅,於是當下就決定加入這個牛排連鎖企業。

本以為就是在台南工作的,沒想到公司卻要我到林口分店報到。才剛搬回家的行李,又原封不動的搬到林口。

在林口的這家分店,我從最基本的店務工作開始學起。

洗碗。

牛排店的碗盤可沒那麼好洗,鐵盤沉重不說,因為高溫黏附的油垢肉汁,得用點力氣才能洗刷乾淨,更別說尖峰時間還得和時間賽跑,不但得洗得乾淨,還得洗的快速。每天面對不斷湧進堆積如山怎麼洗也洗不完的鐵板碗盤,還真是需要鐵板般的意志才行。

難怪他們老是徵不到人,這簡直跟入伍訓練一樣嘛,一來就得洗鐵板,哪個有抱負有理想的年輕人會想要做下去啊.....

刷完鐵板,接下來是跑外場,端牛排烤麵包送餐點,看似簡單的工作,裡頭卻有不少棉棉角角,連在土司上塗上大蒜奶油、舀濃湯,老闆都有一套標準 SOP,要求嚴格到只差沒拿著碼表在旁邊計時,這簡直可以媲美台塑的工時管理了。

等到這些打雜訓練都能上手自如之後,才進入廚房,開始學煮義大利麵、玉米濃湯,然後接著是切牛肉。

沙朗、丁骨、牛小牌這類的牛排,都在中央廚房用機器切片,店面直接取用即可,唯一例外的是菲力,為了確保牛肉保有豐富的肉汁,菲力是整條送來,店面再因應需求切成六盎斯一份。完整的菲力是一頭粗尾細長條圓柱的肉塊。目測一刀下去就得切成剛好六盎斯,這還真需要點功力。

切完牛肉,開始學煎牛排,不同的肉品不同的煎法,菲力最好是三分熟,沙朗以五分熟為佳,紐約克富咬勁,七分熟最恰當,豬排沒得挑,非得全熟;鱈魚怎樣煎才能表皮金黃肉不散,熟度怎麼判斷,火侯怎樣控制.... 果然都是學問。

有回站煎枱,接到一份點餐,丁骨牛排一分熟。

嚇了一大跳,是吸血鬼來拜訪了嗎?

外場的工讀生再三確認保證不是吸血鬼,是體院一位大塊頭的學生。

一分熟!這傢伙牙齒一定很讚。

三個月紮實的訓練,終於獲得老闆首肯出師,接下來調到台北總公司,頭銜頗好聽,叫做北區營業部主任,掌管北部七家分店。

這主任說穿了,其實就是天天輪流去支援人手不足的店面。今天在基隆當外場,明天在台北煎牛排,後天到汐止幫收銀。感覺自己像是游擊隊,天天上不同的戰場。

但人生總不能老是當游擊隊吧?

於是六個月後,我辭了工作,開始專心去廣電基金上課。

算一算,那半年間吃了至少大概有兩百客的牛排,這,也算是一項人生中小小的記錄吧?